只是不知……那个曾让她觉得相见恨晚,后来又每每让她心中挣扎煎熬的人,能不能度过这场命中注定的劫。
那可是天花啊……
楚意弦是在第三日的夜半发起热来的。
虽然按着关涛的建言,将那个村子里的人都押进了庄子来,杨大夫给他们看过之后,也确定楚意弦早前的猜测都是对的,这些人果然都是患过天花,又侥幸痊愈之人。
也不知是背后之人到底布局了多久,这才能寻来这么些人。燕迟手下和楚家都有不少刑讯有手段的人,可是变着法子也没能从这些人口中撬出什么有用的讯息来。背后那个人很是小心,这些人是真不知道了。
唯一套出来的传送讯息的渠道,也没有抓到可疑的人。
倒是这些人,经由一些手段被他们控制在了手里,只敢乖乖端茶倒水,负责照看庄子里的人,不敢有半点儿造次。
但娄氏始终不敢对这些人太过放心,让人在家里寻了一圈儿,居然还真寻着了几个患过天花又痊愈的人。
宫嬷嬷居然就是其中一个。她年幼时,整个村子的人都染上了天花,她的父母也是在那时死了的,她算运气好的,不但熬过了死劫,还因着年纪小,并没有落下多么难看的痕迹,唯一大点儿的几块疤痕都在头发里遮着,还有些也在隐蔽之处,加之也是机缘巧合,她才得以入了宫。
宫嬷嬷如今就指望着楚家能为她养老,对楚家姐妹俩都是好,尤其更是喜欢楚曼音。
倒也不是不喜欢楚意弦,但楚意弦常不在府里,又是个主意大的,自然不比楚曼音好亲近。
可听说楚意弦的事儿,楚曼音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眼圈儿却是红了,宫嬷嬷自然知道这姐妹俩对着从没有一句好话,可实际上却是姐妹情深,便毛遂自荐来照顾楚意弦。
有她看着,娄氏自然放心得很。
宫嬷嬷也是尽心尽力。
前两日,楚意弦除了皮肤觉得刺痒,也没有别的症状,可身上却也没有长出疮疱之类的东西来,却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杨大夫一日三副发散的汤药伺候着,可等到第三日的夜半,刚刚打了个盹儿的宫嬷嬷骤然听见楚意弦的呼吸粗重,便是惊醒过来,一直未曾灭过的灯烛映照下,楚意弦一张往日莹润如雪的面庞今日却烧得通红,便好似多上了几层胭脂一般,探手一摸,烧得滚烫,宫嬷嬷吓得慌了神,连忙便是叫起了人。
整个庄子便是闹了开来。
虽然娄氏等人都还待在屋里出不来,却也注定一夜无眠。
杨大夫本就住在近旁,听得声响立刻披上衣裳便是赶了过去。经由他诊脉,楚意弦终究还是没能侥幸逃过这一劫,真正染上了天花。
好在,杨大夫早有准备,熬得浓酽的一碗汤药灌了下去,又施了些针,宫嬷嬷不时在旁换着冷巾帕,给她降温,等到天明时分,这热度总算降了下去。
宫嬷嬷和杨大夫都长舒了一口气,这庄子里关在房里出不来的人听了消息,也总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