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弦快步走到小厨房,见得那道身穿半旧的衣裙,系着布围在灶台前忙活的素淡身影时,悄悄缓下了步伐,亦是深缓了两息。
小厨房内正在忙着擦拭灶台,整理厨具的瑾娘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瑾娘先是笑起。即便脸上有那样一块儿骇人的血红印记,却因着那一记舒缓的笑容,而变得不那么可怖起来。
楚意弦微微一愣,继而便是笑了起来,一边走进小厨房去,一边道,“你总算是回来了。”瑾娘往那观喜镇去祭拜柯师傅这事儿,她一直挂心着,只当时实在是拗不过瑾娘,只好由着她去。本来预计正月里怎么都该回来的,却直拖到了现在,若非关海派去的人时不时有消息传回来,说是瑾娘安然无恙,楚意弦只怕早就坐不住了。
瑾娘闻言,微微笑起,“对不住,让姑娘挂心了。”一边说着,一边已是将灶台上新泡好的一壶茶给楚意弦倒了一杯,双手奉上。
楚意弦接过那茶杯,将之捧在手中,却也不喝,只是问道,“说吧,这一趟去可有什么收获?又为何耽误到此时才回?”
瑾娘神色却是温淡从容,轻缓道,“这一趟说起来都怪瑾娘坚持,当初姑娘便言说此举危险,我却不听。没有想到那些人居然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肯放弃,暗地里还留了眼线在观喜镇,我险些便暴露了自己。多亏姑娘请的那几位,还有......杨大夫相帮,这才躲过了一劫,没有落于人眼,引来祸端。”
“杨大夫?”楚意弦却是惊得挑眉。
瑾娘面上神色有两分不自然,略缓了缓,才点着头道,“说起来,真是我误会了他。却原来他早前便得了五哥的一句嘱托,他是真正的君子,自是重诺。本以为我也早已葬身火海,却不想却在这天下第一楼中尝到了我的手艺,应当也是认出了我,只见不愿以真实身份示人,便也全做不知,只是守在一旁。他知道我们家里有些麻烦,听说我要回乡祭祖,可却明明知道,我已无乡可回,无祖可祭,这才偷偷跟了上来。也幸亏是他,否则,那些人留下的暗线都不是省油的灯,那几位保护我的侍卫即便能护得我周全,却也难免不露了行藏。”这话里话外,自然都是为杨大夫开脱的意思。
楚意弦的眉心却半点儿舒展没有,“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居然能够一路跟上你们,没有惹得你身边那几个护卫的注意,还能不动声色抹了你们的行藏,看来,我还是小瞧了杨大夫!”
瑾娘自然听出了楚意弦语气里的怀疑,面上掠过一抹急色,却到底忍了下来,缓了两缓,这才道,“我知道姑娘心底的怀疑,我也一样,可是,我虽不够聪明,却自认还不会看错了人。他也说了,若姑娘还是疑心他,尽管疑心着便是,他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亦不怕姑娘的疑心。”
楚意弦一哂,这倒像是那位看着仙风道骨,实则骨子里甚是清高孤傲的杨大夫会说的话。
“因为他帮了你们,你便信了他?”
“那自然不是。他本只是想悄悄跟着我,确定我的安全,便也算完成了当初对五哥的承诺。可是帮了我们的同时,他便也藏不住了,有些事,我自然是要问。他躲不过,只得将从前的事儿都对我和盘托出了。”
“当初,宝儿的病,他帮了我们不少,每回他来看诊,我们都会准备一桌子的家常菜招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