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他们二人一个赤裸着上身,一个香肩微露,乌云散乱;孤男寡女,又是这样从黑漆漆的山洞里出来,也不难叫人乱想。
瞧见那些刺目的眼光毫无顾忌地往自己身上扫来,秦心心正欲发作,突然一件大氅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从头到脚也被包了进去,密不透风;下一刹那,更是被人打横抱起。她欲待挣扎,就听见靡星低沉的声音说道:“是我,别动。”
听到那个人的声音,秦心心慌乱的心突然平静了许多。如今她孤身一人,此刻若说在场那数百人中还能有谁相信的话,便是此刻怀抱着她的这个人了。
贴着他的胸膛,虽然隔了一件大氅,依旧能听到他胸口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声,秦心心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他至少此刻还是没有什么坏心,只是护着自己不叫人瞧见而已。她躲在他的大氅里低声说道:“谢谢。”
“你救了我,我总不能让我的救命恩人再受委屈。”靡星轻轻地对着秦心心说道,或许是他说的极快,因此那“救命恩人”四个字就有些含糊了,听上去便仿佛在说“我的人”。
秦心心脸一红,心底告诫自己,既然已经想明白了要回甘水村找爷爷,便不可再对这个大宛男人动心了。
在山洞里或许他们两个还能患难见真情,可是出了山洞他是位高权重的异族使节,自己则是母逝父弃,身世不详的猎户女,两人身份地位又何止差了千万?
“二哥,我累了。”秦心心听见靡星对着他的二哥说道。
秦心心刚才匆忙一瞥间已经认出他就是那晚和靡星一起在驿站之人,比起高大健壮,浑身充满肌肉感的靡星,他的二哥锦衣轻裘,此刻看上去更是风流倜傥,眼角眉梢俱是诗情画意,倒是不像宛人,而像一位邺国翩翩佳公子。
可秦心心一想起那人夜里毫无在意地说出“那就都杀了吧”就知道这张月朗风清的面庞下藏着毫无人性的心,又或者他根本不把邺国人的命当成命。
“唔,倒是我疏忽了....老三,你还能骑马吗?”
见靡星点头,贺令图一挥手:“把马牵过来。”
他又对靡星说:“你的绝影一直在树林外徘徊。”他用马鞭指了下被征遣来的邺国的百姓,“那些愚民还想套住它卖钱,也不想想我大宛的名驹岂是他们这些猪狗般的杂碎能降伏的?”
秦心心被搂在靡星怀中,听得清楚,终于明白这个二哥恐怕也不是灭绝人性,只不过是不把邺国人当人而已。当真是傲慢的很!
“好在也由此惊动了当地的官府,报了给我,我一路寻来也都是靠绝影带路。这次脱险,你当好好谢谢你的绝影。”贺令图说完,便有手下将那匹白马牵了过来。
白马识主,见到靡星便亲昵地靠了过来,拿头蹭了蹭靡星的肩膀。
秦心心透过盖在自己身上的大氅,依稀可以辨别,正是原来那匹白马:原来你叫绝影,名字真是贴切...
好在它没事,想起白马的聪慧,多次救自己和靡星于危难,没想到这次逃出山洞又是靠了它!
早前听说过,狗鼻子灵敏,没想到这白马也那么厉害,能闻着靡星和自己的味道带人寻过来....秦心心再想到靡星之前吹的那根“狗哨”,不由地莞尔,靡星的这匹绝影该不会是一条大狗转世吧?这认主认得也谁了!
她正想胡思乱想着,就听见贺令图忽然对靡星说:“你怀里的这个姑娘,要不要给她安排个马车?”
秦心心闻言抓紧了靡星的大氅,轻声说:“我和你一起。”
靡星心中一荡,见这一路走来皆不倚靠自己的姑娘,突然露出小女儿姿态,连心跳都紧促了下,当即对贺令图说:“不必了,她和我一道。”
贺令图对着靡星暧昧地笑了笑,露出一个“懂你”的眼神。
靡星面上不显,耳朵却涨得通红,有心和他二哥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却碍于人多嘴杂不好说话。
当下,他也不再做辩解,只是抱紧了秦心心翻身上马,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