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布庄掌柜就派了伙计给陈温送布匹来了。十几匹布垒在凳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好。
陈温拿出本本子,用半截的煤笔在上面涂涂改改,数一匹划一行,这是她昨儿个晚上回来记得,怕掌柜的送错了布,现下才这样对照着。
伙计就站在一旁,不敢明眼打量店内是何模样,只敢低头用余光瞟几眼,这几眼也够他惊的了。
小姑娘主意不错,这样可真好看,甩其他成衣铺好几条街,怪不得生意好到可以一次性定十几匹布不眨眼的。
陈温很快就全部划完,合上本子,对伙计礼貌地说道:“我已全部对照完毕,一点儿都不差,只是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
那家店的掌柜会对一个伙计说这么周全的话,反正这伙计是少遇见这样的掌柜,受宠若惊之余,连忙摆手:“没事没事,那小人就先走了。”
“好的,再见。”
这位小伙计一出店门,陈温就把本子甩在桌面上,开始一匹一匹地把布搬到小杂货间去。
她发现,即使杂货间位置不大,但盛在长,能堆起来。
陈温也不放在很后面,不好拿,都是要用的布。
张阿兰看陈温开始动手搬布,她也帮忙,只阿蝶一个人小小的,杂货间又窄,再进去可真没位置了,陈温也不需要她帮忙,这些布,挪个位置而已。
于是阿蝶就把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两位姐姐进出小杂货间。
看了会儿,垂眼看见桌子上被陈温甩到边角的本子和煤笔,原是想帮陈温姐摆放好的,拿起来一抖,就翻开了。
是一本新本子,除却第一页后面都没有写。
阿蝶不是没见过她娘的账本,也不是不会识字,她只会一点儿,但看着陈温姐本子里的字,她陷入了沉默。
她跟娘也学过一些字,娘说等她以后长大,头面店就要交托给她,所以不识字是不行的,怎得也得学一些。
官蓉识的字不算多也不少,她把自己会的,都一点一点地交给阿蝶。
阿蝶不敢说字能全认识,但看的时候,也能认识一点儿,凭那一点儿也能猜出写的是什么,但此刻,她看着陈温姐本子上的字,她是只能看懂两三个字,其他的是也看不懂的。
这字写的倒是秀气极了,即使阿蝶去猜,也猜不出它是什么字。
想多看几眼,手上的本子就被人敲了敲。
阿蝶连忙合上本子,放在一边,摆放整齐,一抬头看到陈温姐和阿兰姐站在桌前,而陈温姐笑盈盈地看她。
陈温笑问:“看得这么仔细,看得懂吗?”
连她们站在她们跟前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反应。
阿蝶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张阿兰撑着桌子,点了点头阿蝶的小脑袋瓜:“又摇头又点头的,到底是看不看得懂啊?”
“我只能看懂几个字。”阿蝶再一次翻出本子,指着上面奇奇怪怪的符号,问:“陈温姐,这是个什么符号啊?”
陈温稍微低头看了一眼,阿蝶指的是她写的阿拉伯数字,陈温皱眉,想了想,解释:“是阿拉伯数字,类似算筹。”
什么阿拉伯数字阿蝶不懂,但她一说算筹阿蝶就明白了,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你可学过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