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长长久久地没说话,只是凝视着她,眼神中颇多留恋之意。
宁樱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于是收回了手,翻了个身。
毕竟也是这个年纪了,精力不济。
今天景山寿皇殿这一趟是真的累了。
她不一会儿已经呼吸悠深绵长了起来。
胤禛却没睡,他在黑暗中撑起身子,轻轻吻了吻她的侧脸。
……
宁樱揉了揉眼睛,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她翻了个身,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窗口这里投射进来的光线。
从光线的强弱来判断——这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了万岁该上朝的时候了。
她转过身,伸手轻轻地搂住了胤禛的腰:“万岁。”
胤禛没有反应。
宁樱一点也不奇怪,她觉得他是睡熟了——毕竟昨天爬山那么累。
她笑了笑,抬手摸到他的脖颈之处,忽然手就僵住了。
……
圆明园前殿的大臣值房之前,弘晖正与几位亲王们说着话,准备一会儿的上朝,忽然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是九州清晏殿的御前太监,一路屁滚尿流地冲过来了。
等到见了端亲王和诸位重臣,他惨白着一张脸,哆嗦着尖声哭道:“皇上……皇上驾崩了!”
众大臣们脸色都是骤然一变,张廷玉身子晃了晃,向后踉跄了两步,差点撞在了鄂尔泰身上。
鄂尔泰嫌弃地伸手推了张廷玉一把,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看着来人,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万岁明明端午宴还好好的呢!”
万岁还赐酒给他们这些心腹之臣——雄黄酒,一人一杯。
御前太监一边跪下来哀哀痛哭,一边就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是皇后娘娘早上发现的。
发现的时候,皇上已经叫不醒了。
估计是三更天的时候就走了。
弘晖双目赤红,勉强撑着桌子一角,转过身已经满脸泪水——过往几十载父子亲密相处的画面,历历在目。
皇阿玛慈爱,对他更是极尽呵护成材。
其实弘晖这几年来,从来没有停止过让手下人遍访名医。
但是入宫给皇阿玛诊断,也不过收效甚微。
时间久了,皇阿玛也就不愿意再看了。
所以这几年来,每当父子单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皇阿玛总是喜欢以开玩笑的形式,动不动就说一些身后事。
弘晖心里难过,却也阻止不了他。
直到今年——眼见着从过完年之后,皇阿玛的精神便格外好,不是陪着额娘去看金刚驱魔舞,就是出去登山、游湖。
弘晖还以为父亲的病体也算是有所恢复了。
谁能料到……
奴才们全部都跪了下去,勤政亲贤殿的大臣值房之前,响起了一片哀哀戚戚的哭声。
大臣们也跟着都跪了下去。
圆明园之中,事出突然,六宫妃嫔们换了素服,人心惶惶。
弘历、弘昼也被通知了,匆匆赶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