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肩头安心地合了合眸子,却又随即想到什么,低声道:“关于……司姑娘提到的那些信,您告诉我吧……”
他不想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
司南既然说或许是那些信影响了他们的关系,那他也想参与进去,和她一同化解。
她话语顿了顿,舌尖轻抵上后牙槽,嗓音微微一沉,“不是什么需要我们惦记的东西,忘了就好。”
诚然,司南那些埋藏在字里行间,深刻而压抑的思慕,她不会告诉他。
这就和真的放开他一样,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情。
她曾深深介怀的司南之思,到今日,至此为止。
————
幽州城。
回驻扎营地的途中,司南心间渐渐冷静下来,再不若去临安时的急切不安。
而冷静,往往能让人想起来很多先前没注意到,或者说是,因旁人话语引导,而刻意忽略了的细节。
就比如,她的副将姜前,似乎有些言语挑起的很不合乎常理,有些举动做来的太过充满巧合。
明明是一个久经战场的军士,却在探讨军务时以看似不经意,实则暗藏鼓动的言语激起她的情绪,让她因为放不下洛瑕而一急之下匆匆回到临安。
这时机,还刚刚好卡在她们大战告捷,她即便独自离去,也绝不会影响军情的时候。
这是其一。
其二,在她书房的信件刚失窃的时候,她还来不及细细追查,便被姜前以军务紧急的由头,二话不说叫去了殷璇玑面前。
可她到那里才知道,纵然河西与幽州的南北夹击是真,但殷璇玑面对她谈笑生风,分明早已有了妥当的应对,叫她去,根本不是急着商议什么对策。
想到六皇女殷璇玑,司南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她的副将姜前,不是跟她一心的。
姜前是殷璇玑的人。
这样的话,她那些遗失信件的去处,还有那背后借机威胁容境的人,就昭然若揭了。
只是,仅仅在娶亲一事上拿捏,对手握重兵的容境而言,似乎过于轻飘飘。
这不像是想要利用临安什么,倒像是在故意让她和容境起冲突……
让她和容境起冲突?
司南步子一顿,下一刻,她足尖点地,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竹林清幽,弦音悦耳。
相对而坐的殷璇玑和燕寻面前,摆了一案黑白错落的棋。
殷璇玑执黑子,她攻势凌厉,每一步都暗藏锋芒,又谋定而后动。
燕寻执白子,她且行且防,走的是瞻前顾后,又机关联动。
两人似是不相上下的弈者,这般对坐,已不下两个时辰。
竹林风动,有轻微利落的脚步声掺杂其中。
黑子落下,带着几分决绝姿态。
对面的燕寻淡笑了笑,随口问:“殿下定了?”
殷璇玑不是犹豫之人,她眉眼阴沉,两个多时辰的对弈,已让她面上隐见浮躁之气,“先生落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