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憩室的门却忽而被人从外推了开,由紧闭转为大敞的样子,然后没多久,一个霜色直缀的男子缓步走进来,他身姿如玉的修长挺直,面上蒙着轻纱,行止间有环佩轻鸣,所过处一路淡雅檀香。
是……洛瑕。
他明眸扫过趴在榻上的苏誉行,身形站定在室中央,轻道:“妻主她不怕。”
容境微转了眸,在洛瑕身后,看到择荇,宁初,云临,以及休憩室外的九州知州,和整个城府衙门的人。
这些人,显然是……跟着洛瑕一起过来的。
容境薄唇微敛,去看洛瑕。
洛瑕屈膝向她全了一礼,道:“妻主安。”
她手指动了动,即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到他腹中她的孩子,还是起身用双手将他扶到了身边,“发生什么事了?”
他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挠,面上仍一派霁月无瑕,“我,来一道宣圣祖皇帝的旨意。”
他这一语落,外面原本静立等候的人都整整齐齐跪了下去,室内择荇和云临也随着应声跪地。
容境原本没动,却被他轻轻一扯衣袖,就势与他一同跪下。
只剩下一个仍然立着的宁初,他双手捧一副明黄色的卷轴,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打开,却没急着念,而是转眼看向趴在榻上的苏誉行,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苏誉行,虽然带伤,圣旨降下,却也要跪拜。
苏誉行咬了咬牙,众人皆跪,她受情势所迫,也只得忍着痛,从榻上起身,跪去了地上。
宁初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朕获承天序,钦若前训,用建藩辅,以明亲贤,斯古先哲王之令典也。临安容禁,朝之重臣,温文肃敬,行有枝叶,道无缁磷。慕间平之令德,希曾闵之至行,宜分建茅土,卫我国邦,叶於展亲,永固磐石。……,是用世代之袭,承镇国公之位。布告遐迩,咸使知悉。”
容禁,是容氏当年随圣祖皇帝一同征战天下的先祖的名讳。
而这圣旨上的意思,是封容禁为镇国公,其后世子嗣,累世袭位。
这一道圣旨唱罢,跪地的众人皆有些怔然不能回神。
要知道,大凉自开朝以来便不曾听闻有镇国公府。
但其背后原委,却举国皆知,那是因为当年圣祖皇帝欲封的镇国公推辞不受,所以才有了历代镇国公府空悬的大凉祖训。
此外,镇、卫、定、荣,这四个一等国公府的封号,自古以次序论尊卑。
也就是说,当今手握重权的一等荣国公府,在四大一等国公府中,其实是最屈居末流的那一个。
只是,在这道圣旨现世之前,为首的镇国公府空悬不知哪家,其余的卫国公府和定国公府却早不是曾经圣祖皇帝分封的那两家,而都只是传家至今还不及百年的普通权贵。
这才有了荣国公府一家独大的现况。
但随着这道圣旨的现世,世人皆以为与最开始的卫国公府和定国公府一样,早已没落无迹了的镇国公府,就此为众所见,还正在临安城内,正是本就声名赫赫的临安容氏!
在听罢了圣祖皇帝的圣旨后,跪在地上的苏誉行整个人瘫下了。
那圣旨上说:是用世代之袭,承镇国公之位。
这也就意味着:如今的临安城主容境,只要一句话,就能将那为了临安容氏而空悬的镇国公之位,轻易地承袭了去!
那她一个荣国公府的世女,在此之前,是在谁面前轻蔑不屑?她又曾说谁,不过是临安的地头之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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