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了玉料一般,那价值必然不高,却有公孙大师手笔,那就非懂行的人不能看穿。
这是容境临行前交给她的,说若是运气好,能碰上白御史的人,就让她上这个礼给人家。
果然,四品朝服的官员笑意不变,坦坦荡荡将扳指收入了手中,道:“时候不早,卿可回了。”
容襄躬身而退,不过那扳指,哪能真的是一般的玉料呢?那是上好的冰种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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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城主府。
除夕夜前。
“岁贡事妥。”
走运河水路传信而回的暗卫递上这一张仅四字的小条子,容境阅罢,摆手让她下去休息。
于容境而言,这第一年接手的岁贡一事,如此就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至于原本的十尊天青色是何时被人换走,送去了哪里,又到了何人手中,还得等容襄一行回来,再作清查。
稍放下心,容境放下手中的笔,回了内院。
进得主屋,洛瑕人却不在,惯常服侍在他身边的三个一等侍子也不在。她便随手招了个小侍子来问。
小侍子福福身,道:“回大小姐,今夜是咱们城主府的百家宴,少君去了正君那里帮忙。”
容境眉间一凝,她关注着岁贡的事情,几乎将这事情忘了。
挥手让小侍子下去忙,她步子微顿了顿,不过最终还是进了屋里。
往日里洛瑕惯常坐的地方,此时正放着一条中裤和一块毛皮料,还有各色针线。
她瞧着这些,不由便想起来他做着针线活时候的样子,那般眉眼低垂着,神情专注极了,安静又美好。
她走了过去,手指抚过那块毛茸茸的毛皮料子,转眸间发现那条中裤颇有些眼熟。
她定睛瞧了一瞬,这一下认出来,竟是她的中裤。
好奇于他拿了自己的中裤过来修改什么,她伸手过去翻了翻,指腹却触到一块较整条中裤料子而言格外厚实柔软的地方。
她不由将整条中裤拿在了手里,这才瞧出来,她刚刚摸着格外厚实柔软的地方,是他帮她在整条中裤的膝盖处内嵌了毛皮料,使得这一块比旁的地方都更保暖。
而手中这条中裤,他显然还没加工完,只一边的裤腿嵌好了毛皮料,另一边还维持着内务送来的原本样子。
这一刻,她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中裤,微微俯身,去摸自己身上正穿的这条。
果然,这条的两边膝盖处,都厚厚实实暖暖和和的,比她以往穿的,都更裹身,也更保温了许多。
她微怔着直回了身子,又去看里间的衣橱里面,果然所有她冬日的中裤上,都在膝盖处加了这样的一圈毛皮……
想到其实每每从外面回来,她都能瞧见他坐在这里忙活着什么,开始还总逗着他与她言说,而他不爱说,一次次岔开她的问。后来便习惯了,她就再没问过了。
他却一直不言不语地,坚持为她做着这样不起眼却很贴心的小事。
门外传来脚步声,伴着细而轻的环佩鸣响,还有他清雅缓和的嗓音,“回廊上记得多挂几只红灯笼,晚上天黑,别让来做客的人不小心磕碰了。还有正门前的铃兰花,花匠们好不容易让它在冬日开了花,仔细照料着些,别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