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风家送亲队伍休憩的悦来客栈,白澜夜见过前来送亲的风氏另一支族中堂姐风潋,得了她首肯,便可迎风眠入府,风家送亲队伍携着风公子嫁妆亦会随行。
风潋的模样在女子中亦数上乘,然她面容冷硬,一脸刚毅,面对白澜夜时,更是不见了半分好脸色。
白澜夜并不在意,悉听风潋之言语,态度不见多恭敬,却到底敛了素日里的放荡不经心。
前大半段,风潋照本宣科,依着大凉婚假的习俗,向她献了贺言,道了期冀二人婚后妻夫美满和乐的祝愿之词。
后小半段,风潋却一改前语的和美,冷硬道:“白澜夜你记得,你既然答应了娶他,婚后你敢对他有半分不好,让他有半分伤心,我风潋绝不会放过你!”
当时,白澜夜闲闲听了,不以为意地应下,她身后,容境却细打量两眼风潋,觉出这人此时,言辞过激的有些不正常了。
似乎,那里面蕴含的某些感情,远超过了寻常堂姐对一个堂弟的爱护之情。
只是,容境也没做声,只暗中往来迎亲的队伍中递了一个眼神给容襄。
容襄点头应了,随即静悄悄地离去,当时场面热闹,没人注意到走了她这么一个。
不久后,迎亲与送亲的队伍正式出发,前往十里之距的白府。
而到达白府之后,及至喜堂,依大凉习俗,新夫需独立走入,并跨过堂门前的火盆,以示摒弃不吉利的东西,而迎接新的开始。
然跨火盆这一动作于常人可谓轻松简单,于风眠却有如临刑。
他自小腿脚不利索,虽无残缺,却稍走两步便腿脚乏力,整个人气喘吁吁,生出满头虚汗。
是以很小开始,家中便请人为他造了木质轮椅,他自此鲜少下地,出入皆有仆从服侍。
白风两家商议婚事时,谈及这个环节,白澜夜曾特意问了风眠对此事的看法,想着给他安排个人在旁搀扶,免他太过不适。
如此,虽寓意上有些许残缺,到底照顾了风眠的身子。白澜夜自己也非在意世俗之言的人。
可当时,风眠端坐于轮椅之上,笑着对她说:“我可以的,可以自己走完那段路,可以自己跨过那道火盆。”
白澜夜遂不多言,只道:“你自己看,量力而行罢,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风眠却在她转身时唤住了她,“夜姐姐。”
白澜夜停步,风眠便自己滚动着轮椅到了她身前,口中道:“这些日子,我会努力练习走路,可到时,我若真的站不稳了,你扶我,好吗?”
白澜夜没说话,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风眠在她良久的沉寂中,眼底的星光一点点消散。
她心间似乎动了一下,有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她过往那么多年里,都不曾体会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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