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境没作理会,容清越倒是小声笑了笑:“你啊,自己诵不出文章,倒还怪起别人来了。”
容清琬抬眼看看闭目的容境,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唤了声“长姐。”
容境睁开眼,淡声道:“我容氏簪缨世族,武学不可废,诗书不能丢。你二人醉心刀剑是为好,然礼义忠信,总还以文载道,当通知一二。那文章诵不诵得出不重要,母亲一番讲学却值得用心听了。”
这一番话由大及小,极在道理。
容清琬年岁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容清越却正了面色,道:“长姐所言,越儿明白了。”
容境于是颔首,复又闭目休憩。
容清琬尚还有几分不解,容清越朝她笑笑,道:“三妹妹无需纠结,只将长姐的话牢牢记下,往后自会明白。”
原来是自己小才听不明白。容清琬于是放松下来,认真道:“长姐说过的,琬儿都仔细记得呢。”
城主府距清和书院不近,却也不远,马车常速也就一刻钟的功夫,这几人说话间,马车停下来,书院到了。
容境首先下了马车,转身去接后面的洛瑕。
此刻,洛瑕坐在车厢内,有些说不上来的紧张,这毕竟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走进学堂。
一旁的拾初却随着马车的停稳而渐露好奇,道:“小公子,书院到了。”
他话音方落,容境已走至两人所乘的马车前,驾车的仆妇将车停稳当了,才翻身下去,摆好了方便小主子下来的垫脚凳。
拾初先一步露出了头,他较洛瑕年长三岁,身量自然高些,稳稳当当踩着垫脚凳下来,回身去扶洛瑕。
马车里,洛瑕稍一抬眼便瞧见了容境,她神色淡淡,眸底带着几分慵懒,一股说不上来的散漫,虽是在他的马车前等他,却丝毫未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定定心神,由着拾初将自己扶下马车,又仔细理了衣装,方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唤了声:“境姐姐。”
容境这才轻轻看他一眼,道:“走罢。”
马车不能入书院,只许停在距书院百十步的林荫道上,是以几人尚还有段路要走。
容清越和容清琬同在一位先生门下,刚下马车便遇到了同门,几人要谈论近日的课业,便向容境告了辞。
容境点点头,示意二人离去,一时只剩下容境洛瑕四人。
洛瑕步子小,容境倒也有意无意,走的并不快,是以身边不断有学子走过,其中不少都会在路过几人时唤一声“容大小姐”。
容境习以为常,淡淡回应,随意却并不倨傲。
洛瑕跟在后面,难免要受众学子的好奇与探究,他却始终微垂着眸,不曾向旁处看过一眼。
及至书院正门,只见长方的檀木框上,几个描金大字端端正正,正是前朝书法大家欧阳询亲题的四字:清和书院。
洛瑕有一瞬间的恍然,这时候,一旁已走来一位女先生,对容境道:“容大小姐,姚同知安排了洛小公子在宁先生处,命某来带二位过去。”
容境见了礼,道:“劳烦许掌事。”言罢又看向洛瑕,“这位是掌管公子们课业的许先生。”
洛瑕跟在后面,恭恭敬敬见了礼,认真道:“学生见过许先生。”
许素笑着应了,道:“前面就是陈先生的松华堂,容大小姐这便去罢。”
容境明白这话的意思,已到了此处,她便不能再送洛瑕了。于是点点头,转身便走,身后,容襄紧紧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