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烧了,请大夫了没有?”她说着话,转头去看崔妈妈,崔妈妈只管哭没答话。
卢氏不由皱眉:“这是怎么了?人醒了是好事,你们怎么都这幅样子?”
绿烟犹疑地说道:“元娘,元娘好像失智了……”
“失智?”卢氏一愣。
罗妈妈倒是反应快,喝道:“胡说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失智!”
“真的,她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了,连我们这些人,一个也不认得。”绿烟又是着急又是伤心。
卢氏凝神看着蒙庆云。
蒙庆云倒是不躲闪,由她看着,面上露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卢氏试探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蒙庆云摇摇头。
卢氏又指指罗妈妈:“她呢?可认得?”
蒙庆云看了看罗妈妈,又看看她,再扫视一圈屋内,大家都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她叹口气道:“一个也不认得。”
卢氏怔了怔,既意外又有点无措。这时候外头婢女进来通报,说是大夫到了。
崔妈妈一叠声道:“快请进来!叫大夫好好看看,我们好端端的元娘,怎么会说失智就失智,必是烧太久,一时糊涂而已。”
大夫姓赵,是蒙家常请的当地名医,蒙家男女主人下人生病,大多都是这位赵大夫看的,彼此都很熟悉了,况且他年逾六十,也是老人了,没什么可避讳的。
赵大夫进来前,已经听下人说了一些情况,倒是不着急,他行医四十多年,碰到过无数疑难杂症,这不过是小场面。他不慌不忙地照着往常的习惯,一套望闻问切流程下来,又专门针对失智情况问了许多问题,然后请蒙庆云自己下床。
绿烟上来要替蒙庆云穿鞋,被赵大夫阻止,还让其他人都不要帮忙。大家虽不明所以,但也配合着。
蒙庆云自己下床,穿了鞋。
赵大夫道:“渴么?”
蒙庆云点点头:“有点。”
赵大夫道:“那么请倒茶。”
蒙庆云便走到桌子跟前,取了一只茶杯,提了茶壶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
赵大夫又道:“饿么?想吃些什么?”
蒙庆云歪着头想了一想,道:“想吃些清淡的,甜粥配些小菜,要几样面点。如今是春天吧?可有春饼或春卷?若有枣糕、糖藕或荠菜饼也想吃。”
她看出赵大夫是特意问这些生活常识,在判断她的失智症,便特意多说了一些话。
赵大夫领会了,点点头道:“元娘的身体无大碍了,不过因连日高烧,身体自然还是虚的,倒也不必吃药,多吃些清淡滋补的养几日便可恢复。”
崔妈妈和绿烟异口同声问道:“那失智呢?”
赵大夫道:“高烧一症本就凶险,有烧坏脑子的从此变成痴傻、脑残者皆有。元娘如今只是不认得人、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已属幸运。以老朽之见,先不必着急,养上几日待气力恢复了,再慢慢想,或许只是一时的糊涂。即便是真的失忆了,元娘毕竟年轻,再重新认人学习,于今后生活也未必有妨碍。”
“这……”
大家都面面相觑。
失忆听上去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怎么赵大夫这意思,倒不像是个大病了。
赵大夫说完,拎了药箱便要告辞,崔妈妈看看卢氏。
卢氏想了想道:“赵大夫说的也有道理,咱们且先静看几日,若有什么不好,再请大夫来也是一样的。”
崔妈妈无奈,只得叫人先送赵大夫出去。
再回到房里,就见蒙庆云坐在桌前,轻轻拍了两下桌面,微笑地冲大家说道:“我是真饿了,赶紧上些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