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在害怕!
今天早上,在教务处,她亲眼看到了吴胜的结局,也亲耳听到了他一把鼻涕一包眼泪地血泪控诉,想到他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想到第二节就是自己的课,林菲菲慌了:
吴胜可是特级教师,连他都惨遭毒舌侍奉,自己一个刚毕业的新老师,能活下来吗?
她又瞄了瞄杨真,见他也和其他的学生一样,安安静静地翻开了课本,这才偷偷松口气:
“今天我们讲%%&¥#……”
后面说了什么杨真根本没听清:林老师咋回事?声音小得比蚊子还不如,平常她可不是这样的啊,还能不能好好上课了?
他不得不举起手。
林茵刷地一下白了脸色:
“杨,杨,杨真同学,你对老师的讲解有,有什么……意见吗?”
杨真呆住:意见什么的倒没有,他举手只希望老师讲课能够大声一点。
他站起身,冲老师微微一笑:“老师,是这样……诶?”
说到一半的建议在改了一个语气词后化为呆然。杨真突然发现林老师正在频频颤抖,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绝望:
“那个杨真……他站起来了!站起来了!起来了!不但站起来了,他还冲我笑了!笑了!笑了!不但笑了,还笑得这么邪魅……”
接二连三冲出的念头惊悚而可怖,即使林茵再怎么不想,还是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慌。
杨真愣了愣:难道老师生病了?
“老师,您没事吧?”
“我,我我……”
“我只是想说,您……”
“哇——”
撕心裂肺般的哭喊骤起,跟着一个瘦弱得让人心疼的小身影从高一(4)班的教室掩面而出,直奔厕所而去。
※※※
深夜,弦月如钩,校园的街道上,明亮的路灯与月光的交融,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一草一木,都不像在白天里现实,它们都模糊、空灵,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如梦如幻。
高一(4)班的历史老师吴胜拎着公文包,身段笔直地行走在林荫道上。现在早下了晚自习,学校里已经没有多少学生了,尤其是这一段小道因为过于偏僻,甚至连路灯都很少,这也使得他的身影看起来更加悲愤而孤寂。
“如今的学生真的是无法无天!”他一边走一边默默地呢喃自语。
他今年已经56岁了,当了整整30年的人民教师,培养了多少学生,说一句桃李满天下绝不为过,然而教了一辈子书,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些孩子了。
吴胜记得自己当学生那会儿,见到老师大老远就敬礼,老师就是另一个父亲,睿智、严格而慈祥,是天底下最值得尊敬的人;可现在呢?这些孩子张狂、野性,天大地大唯我独尊,早把尊师重教的美德不知丢到哪一国去了。
就好比今天,不过就是出了那么一点点差错误,就要承受那个杨真的心灵暴击,不知道人无完人的道理吗?老师就不是人了吗?老师就不能出错了吗?
吴胜越想越愤懑,愤懑得就连踩出去的步子都重得仿佛跟石头有仇。
前面隐隐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吴胜忽然站住了。
他有些奇怪: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游泳馆的工地,那是学生张家豪的家长捐给学校的,可目前还在施工,按理说不该有人啊?
吴胜想了想,决定过去看看。
他夹紧公文包穿过树丛,循声源摸了过去,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搞错了,声音并非来自新游泳馆的工地,而是旧游泳馆,两处地方相隔很近,林荫道那边距离又远,所以很难分辨。
吴胜望向旧游泳馆的方向,碧蓝的水面衬着隐约可见的美好曲线,和女孩们的笑声相呼应,吴胜听出来了,那是游泳社的女生在搞社团活动。
吴胜觉得心里有团火,燥热得无法忍受,他默默放下了公文包,低身潜了过去。
游泳馆一般都不会建得很高,新宫大附属的旧游泳馆设计得也不科学,它的更衣室正对着旁边的树林,却没注意树木的高度。
吴胜摸到女更衣室下,头顶的气窗透出柔和的灯光,他看了看手表,现在的时间是9:00,再过半小时女生宿舍区就要关门,如果不能按时返回就要露宿街头,所以这些女生训练不会拖更久了。
他四下看看,走向旁边一株榕树,它上头有个枝杈,从那个位置视线正好可以透过气窗,将更衣室里的情景一览无余,而粗壮的树干又能提供有力的掩护保证自己不被发现,绝对是偷窥最佳位置。
罪恶感什么是不存在的,身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早把一生奉献给祖国教育事业,相比于如此伟大的付出,索取这么一点报酬难道不应该?
吴胜没有多做犹豫,抱紧树干蹭蹭蹭地就爬了上去。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嗜好之一,当然从没有对人讲过,尤其是当他感到愤懑不平时,那些青春靓丽的身体能让他的内心获得平静。
吴胜已经记不得自己第几次做这样的事情了,可谓驾轻就熟,并且他的判断也非常准确,这边他刚刚在枝杈上蹲好,那边更衣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女生们说说笑笑走了进来。
吴胜目不转睛地盯着泳衣里时隐时现的身体,喉结滚动,眼睛发红,一股黑色的欲望从小腹蔓延全身。吴胜渐渐进入了某种物我两忘的境界,他的世界渐渐只剩下了更衣室里春山般的曲线……
但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在树上,怎么会有人?
吴胜刷地一下回头,瞳孔瞬间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