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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红胭似梦

十月十五,入夜,古霖镇,血云门

几人顿时来了兴致,莫晓光迷迷糊糊的,听闻杨掌门讲故事,也坐了起来,付晚青面带微笑,在树上翻了个身,用双手撑着下巴,晃着尾巴,饶有兴趣。

杨烈又饮了一口酒,从腰间取下佩刀,放在石桌上,抚着刀鞘,道:“这把刀,要从我出生的时候说起。”

一百四十六年前(杨烈对自己的年龄记得倒是很清楚),杨烈出生于梧桐谷的杨家,关北杨家属于妖族中的名门,祖先得道后一脉传承,使得后世开化较早。

杨家不同于其他的狼族,得道化形之后,并未沿袭兽性大肆虐杀山林和人族,而是主动的学习人族,建立家园。族人都修习妖法,亦时常捕猎,虽不随便杀生,却也常与争战中,取其他妖族妖丹,化为己用。有时,也会取得一些道法高深的人族的内丹。正如自然界的法则,弱肉强食。故此族人也个个都是妖气弥漫,修为高深。

杨烈出生的时候,当时家中的族长习得了中州妖族才会的血肉化刃的高级血法。取杨烈的脐带血,为其打造了一柄长刀。

杨烈一边讲,一边伸手比划着,道:“当时尚无现今的大小,大致有这样长度,刚好够我挥动。”

因妖族血脉本就其佳,杨烈很小便化得人型,妖法修为也是一日千里。但他当时年少轻狂,加之狼性好斗,杨烈便四处寻找四方的妖族,尽数斩于刀下,这其中甚至包括了其他狼族,取得其妖丹,化为己用。很快,相较于同龄的族人,杨烈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他们。同时在这一过程中,不断以自己的鲜血加持佩刀,直至其如现在一般大小,刀身亦妖气密布。

但是他依旧不满足,开始踏出关北狼族的领地,漠北的狐族,鹰族,可谓很多地方都有其制造的血案。随着时间的推移,杨烈发现了自身妖法修习的弊端,运功需要妖气,妖丹化出妖气的同时,妖丹的妖力也在不断衰减,虽然缓慢,却实际。只有再化其他妖丹为己用,才能弥补掉缺失。故此自己不得不寻找更多更强大的对手,更多的时候,杨烈也只是化掉其妖丹,并不伤及性命。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希望寻求他法。

遍访山河之后,他遇到了前一任血云门的掌门,其实算不上掌门,因为当时血云门就一年老的妖物还守着一片土地。这门派是千年前一些不愿跟随魔神为恶的妖族建立的,几百年前改叫血云门。当时的掌门是一只年老的狐妖,自行研习了收妖气于丹,再以妖气养丹的妖法,妖气不再外泄,便不会周身妖气弥漫了。

老狐妖习得此法后,经历了一次足以取其性命的妖变,完成后,已经奄奄一息,再无余力,深知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便将此法全部授予杨烈,助其修行。

杨烈叹了口气,道:“我至今还记得,掌门离世前,道自己一生血染双手,做了太多本不愿做之事,希望为妖族寻求新的立世之道。不再入世为恶,亦不再为世人理所当诛。”

树上的付晚青摇晃着垂下来的手臂,道:“姐姐我可是天生的!”

对于一些刚出生的妖族,他们可以一开始就以自身妖气滋养自身的妖丹,反而免去了妖变之苦,当然,除非他们愿意为恶,并以此为乐。

血云门的这个功法,给了很多妖族重新为妖的机会,只是很少有妖能承受妖变之苦,甚至有些修习方式不正确,而又急于求成的妖族,在妖变之后暴毙而亡。杨烈修习时还很年少,所承受的痛苦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但他还是做到了。

道法大成,杨烈修为提升速度远不及化他妖之丹为己用,但好在其本身修为就很高,提升虽慢,天下却少有对手。杨烈便回到梧桐谷,欲将此法告知杨家所有的族人,起初反响并不大,后来有族人习之后死亡,便更加深了对杨烈的怀疑。

最终促成杨烈离开家族的,是在族人提出的决斗中,失手杀死了自己的二哥。

当时随着族人修习妖变之法死亡后,杨烈二哥认定此法无益,与杨烈争执不下,遂以决斗来论结果。奈何其竟在决斗中一时大意,失手杀了自己二哥,族长震怒,驱逐了杨烈,今生,都不一定能回去。离开时,杨烈只带走了几颗关北梧桐的种子,和一坛酒。

听到这里,众人心中不免都对杨烈产生了几份同情,杨烈一口饮尽了杯中的梧桐霜,走回桌前,给自己斟上。道:“其实当时我并无心杀他,只因这手中的刀。”

杨烈自从不化他妖的妖丹之后,妖气纯粹了许多,再与其他妖族斗法时,便不再以杀意驱使,反而能更加专注与自身的招式。如此一来,杨烈的刀法反而精进不少,对不少习妖法和道法的妖来说,杨烈简直就是他们的克星!

可对于杨烈手中的刀而言,则全然不同,此刀全然由杨烈血肉凝成,刀已似有生命一般,与杨烈似一体。杨烈修新妖法,净化了妖气,但此刀却还是充满了之前戾气横生的妖气,杨烈一直与这股原本属于自己的妖气抗衡,希望有一天能完全祛除。杨烈每次运刀时,都不太敢将妖气注入,生怕被这邪气反噬。毕竟这刀,不能自己妖变。

与自己二哥决斗之时,杨烈因过于专注战斗,一时忘了此事,妖气注入刀中一瞬间,原本的妖气入体,并侵蚀了自己的神志。杨烈瞬间被杀意驱使,妖气源源不断的施放,他二哥早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半刻,竟尸首分离了。手刃血亲,在成群狩猎的狼族中是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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