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奂握住绳索,一把扯下龙旗,将这根绳索系在鬼的喉间,他低头看了看面无血色的鬼,低声道:“你说你是鬼,现在真的要变成鬼了。”
他单臂发力,猛地将挂着人的绳索拉起,鬼和那面龙旗骤然升到半空,飘飘荡荡的吊在旗杆之顶。
杨奂抬眼瞧了瞧空中乱蹬双腿的鬼,他随手把绳索的另一端在旗杆上盘死,转身向杨广所在的大帐方向赶去。
此时的铃正在与一个叫严霜的女人鏖战,周围全是隋和陈混战的士兵,她不时在刀光的间隙中望向东南方向的火海。那一方的远处立着一根高高的旗杆,金黄的龙旗在火光中格外显眼。
铃在等待那杆大旗歪倒,这是她与安赐约定的信号。一旦安赐摘下杨广的头颅,便会砍倒那龙旗的旗杆,接到这个讯息的她则要率领南陈军队后撤,赶往白土岗与安赐会合。
这个严霜比铃想象的要厉害太多,她本以为几刀就能要了这女人的命,却未料到对方的刀式竟也如此凶猛。险躲严霜数刀过后,铃的衬里早已被冷汗浸湿,自负于安赐手下第一杀手的她终于意识到,面前的女人绝不能等闲视之,稍有不慎,便会血染黄泉。
恍惚间远处有什么东西忽的坠落,那遥远的影子在铃的眼前一闪而过。铃并未注意东南方向发生了什么,她低头躲过扫向咽喉的刀锋,反手将右手刀扎出。
厮杀声中忽然响起一声惊呼,有士兵发现了远处的状况,慌张的向督战的将领汇报。
铃下意识向刚才那影子的方向一瞥,仅仅是这一眼,就让她的目光定死在那里。东南远处的旗杆之上,吊着一个瘦削的人影,那人垂着头,在半空中悠悠晃动,他背后的大旗,在寒风之中张扬的打开。
烧红的光照亮了天地,镇南旗顶吊死的那人在火光中格外惨白。铃呆呆的看向那个人,眼中全是他的影子,这侧目的一瞬似乎格外漫长,长到刀刃在风中停顿,扬起的沙砾久久落不回地面。
“鬼!”铃声嘶力竭的大喊。
长刀贯穿了铃的身体,带血的刀尖从铃的左肋露出。严霜一手拔回长刀,顺势进步,另一手的肘猛击铃的右额。
刀锋的冰冷让铃轻轻打了个哆嗦。重击随即而来,铃一头栽倒在地,她呆滞的看着面前愈渐模糊的大地,伸手摸向身下那摊温热的液体,似乎是想借它取暖。
鲜血浸湿了土地,铃倒在万军之中一动不动。严霜站在她的身前,抬靴底蹭去刀刃上的血迹,低声命令道:“来人,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