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煤气灯下,看着那几乎要划破纸面的感叹号,端着一杯手磨咖啡的安森意外的挑了挑眉毛。
嗯,这的确算是个大新闻,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发现,但…值得让一个黑法师激动到失态的地步吗?
死敌?
愣了一下的安森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秩序教会。
翻阅信笺的右手一顿,安森立刻从怀里掏出了已经有些破旧的日记本。
另一种存在?
安森放下了端起来的咖啡杯,听黑法师的意思,“不是人”似乎并不仅仅是血法师的专利?
看到这里的安森瞳孔骤缩,立刻想起了黑法师带着高顶礼帽和单片眼镜的形象。
他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显露身为施法者的身份,还能以约翰·內斯的名字潜伏在雷鸣堡征召军之中不留下一丝痕迹。
这是不是证明梅斯·霍纳德同样是一位“亵渎法师”?
作为索菲娅·弗朗茨口中“克洛维城最出名,最优秀的施法者”,这一点的确不无可能;而他前后几次所展现出的实力,也明显超越了“普通施法者”的水准;如果他真的“成为另一种存在”,也并非是什么令人感到惊讶的事情。
抿了口咖啡,安森继续看下去:
激动不已的文字直接冲出边缘,在信纸上留下了一块巨大的墨点;安森几乎能看到坐在书桌前的梅斯·霍纳德竭尽所能让自己冷静,潦草字迹也重新变得工整优雅:
嗯?!
就在视线落在最后一个单词时的瞬间,安森突然感觉后颈传来一阵冷意。
有人在自己的书房内,而且就在自己的正后方。
警觉的安森立刻全身绷紧,清醒的理智开始思考对方的身份。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博格纳太太和莉莎都已经回卧室睡觉了;如果是小偷或者强盗不会蠢到走进有人的房间,更不可能跑到还点着灯的书房。
那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潜入的,只能是想干掉自己的人。
会是近卫军吗?
感受着身后那微弱的,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一动不动的安森故作自然的缓缓放下右手的咖啡杯,左手大拇指伸向袖口内,按住紧贴着腕部的刺刀刀柄。
三步、两步、一步……
“啪!”
一杯咖啡放在了安森的桌子上。
“哟,安森。”
表情错愕的安森扭过头,怀里抱着托盘的莉莎正冲他笑。
不等他开口询问,瞪着大眼睛的小女孩就抢先一步解释道:“人家刚才发现你还没有睡觉,就去厨房倒了一杯咖啡给你。”
“博格纳夫人说了,好女孩儿都要学会煮咖啡才行。”
煮咖啡?
看了眼桌子上那杯黑乎乎的冷水,安森试着端起杯子放在面前闻了闻,又试着晃了晃杯子里的液体,完全一动不动。
嗯,这是一杯很稠的咖啡。
轻轻的放下那杯疑似黑色泥浆的液体,安森微笑着看向莉莎:“嗯,看起来很好喝,就是有点凉了。”
“真的?”莉莎笑得两眼眯起月牙:
“那莉莎去给你加热一下?”
“不、不用了!”安森赶紧拦下她,僵硬的笑了笑:
“我手里这杯还没喝完呢,等会儿我自己去热就行。”
“嗯…好吧。”
稍微有点儿失落的莉莎点点头,朝安森点点头,抱着托盘转身朝书房外走去。
“莉莎!”
就在小女孩即将踏出房门的瞬间,突然听到身后的呼唤,眼前一亮转过身来:
“怎么了?”
“……不,没什么。”顿了顿,面色微变的安森扬起嘴角:
“晚安。”
“…哦,安森也晚安啊。”
愣了下的小女孩有些莫名的看着他,默默转身离去。
望着莉莎的背影,心情稍微有些复杂的安森决定暂时还是不告诉她关于“奥古斯特”家族的事情比较好。
为什么梅斯·霍纳德会出现在雷鸣堡,为什么他会对奥古斯特这个姓氏如此感兴趣,为什么他会在克洛维城搜寻大魔法书的下落,为什么他会那么执着于所谓的‘大计划’,为什么身为施法者,还要甘冒风险继续留在圣艾萨克学院担任历史系教授……
看着手中的信笺和一旁的日记,许多曾经无法理解或者不明白的事情终于都有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