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司马郁着急的样子,司马昱笑了笑。
“好了,起来吧,一句玩笑话罢了,只不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滋味确实不好受啊……”司马昱叹了口气。
“不,其实我们可以进一步。”司马郁站了起来。
“哦?”
“父王忘了一个人,他虽不能兴复晋室,但却能平衡各方势力,令其相安无事,用他便可击退桓温的浪头。”
“你说的是……”
“没错,就是谢安石谢叔叔。”
司马昱听完后苦笑:“如果我能他帮忙当然是最好的。”
“或许谢叔叔正在等您去找他。”司马郁行了一道礼。
“不,他不可能在等我,朝堂阴险,你谢叔叔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些才远远避开朝廷,屡屡不接受辟命,当然,这也是他明哲保身,保全他们谢氏一族的方法。”司马昱说道,
“就像当初我想还政穆帝,但他怎么也不肯接受,因为他知道,如果碰上了‘政’这个东西,必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他们都不肯接受这些,他们都怕死……”
司马昱越说越伤心。
“父王,但谢叔叔现在接受了辟命。”司马郁说道。
“即使是接受了辟命他还不是躲得远远的!”司马昱一把将桌上的竹简奏折摔在地上。
司马郁被父亲突然的举动吓得不敢说话。
“或许你的建议也是好的,去找安石兄,毕竟他平常都比较闲散,加上他是高门士族,许多人必定与他结好,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我们就在朝堂上有了一颗棋子。”冷静了一会儿后,司马昱说道,
“但他会是接受,还是拒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可能也怕桓温,如果和我们走近了,怕会遭到桓温的猜忌。不过只要我们不去找谢安,就相当于是在保护他。”
“这个人是我们的压箱底,只有到万分险急时才能去拜问?”司马郁问。
“对,谢安就是司马皇族未来的关键所在。”司马昱站起来道。
“看来出路已经明确了。”司马郁高兴道。
“不过现在的问题就是你了。”司马昱的脸色再次回归寂寥,“你知道我为什么千里迢迢把你从长安城召回来吗?”
司马郁摇头。
“昨日荧惑入太微垣,这天象在前朝被废时就出现过,马上怕是又有变故要发生,所以现在我将‘长势’之剑赐于你。”说完,司马昱取出放在宝箱里的剑,
“这把剑是宣皇帝登基时,友人送给他的,寓意晋室‘长久万年,得势不衰’。听说这把剑由女娲补天时四鳖足之一演化而成,持此剑之人力量会大增,我希望你能拿好这把剑,然后出宫去,离开朝堂,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什么?父王您在说什么?”司马郁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相信他的父王竟要驱逐自己。
司马郁,是极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如果在朝堂斗争中存活,更是能登基称帝,甚至拯救司马皇族都有可能需要他,司马郁想不通父亲这么做的缘由。
“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是司马皇族南渡后最有才能的一个皇子,你不该湮没在这里,去你想去的地方吧,在另一个地方东山再起,这个朝堂已经不是谁能控制的了,我现在已经明白穆帝为何不肯接受还政了,因为即使身处高位也无法改变当今局势,我现在十分明白他的处境。王权已经被架空,已经不能庇佑任何人了,从建康复兴晋室,一统中原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司马昱举起剑,示意司马郁接过。
“那您呢?父王!”司马郁没有接过剑,他不能接受这一切。
“我要守住这个朝廷,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接剑!”司马昱喝道。
司马郁颤着双手,缓缓接过剑,眼中满是伤恨的泪水。
就在接过剑的一瞬间,从剑身爆发的能量四溢而散,司马郁消失在了他父王面前。
良久,整个东堂,只剩下司马昱一个人,寂静令他感到害怕,他失声痛哭。
第二天,史官草草一笔,司马郁去世,“年十七而薨”。
桓温没有相信史官的说辞,但是司马郁的确是消失了,无影无踪,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一直担心司马郁的突然出现,然后打他个措手不及,直至司马曜即位。
司马郁消失后不久,东晋与前秦的秘密谈判彻底破裂,他的父王司马昱病逝,病逝之前连下四诏让桓温入宫,但都被推辞,后举荐谢安接受遗诏。从这一刻开始,谢安与晋室的命运便拴在了一起。
而东晋朝命数也因此再次延长,直至刘裕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