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有些道理可讲的。
柳树下,萧墨川感受到了那阵不知起自何处的微风,伸出左手迎风张开,贪婪的感受着风中洋溢的气息,眼角的皱纹轻舒,继而开怀的笑了起来。
徐萌也感受到了那道风,感受到了那道风中充盈着的不同寻常的气息。只是,此时的她,还意识不到那股风背后蕴含的涵义。
看着老爷子那由内而外的喜气,听着老爷子那许久不曾听闻的恣意欢笑,徐萌也自心生欢喜,由衷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在她的脸颊上荡起两个小梨涡,更添明媚。
滨河路上,一个正弯腰在垃圾桶里翻找吃食的拾荒者骤然回首,看向南郊公园的方向,一咧嘴,露出了满嘴的白牙。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愤怒。
萧墨川口中的那些老兄弟,此刻就愤怒的几乎要抓狂。
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用了那么长的时间,动用了那么多的能量,战战兢兢的做出如此布局,甚至不惜自降身份的去对付一个小辈,只为了能从那棵快要枯死的老树上摘下那颗摇摇欲坠的果实,眼看着就要成功。
可结果呢?
结果那个名叫段晓光的狗东西,不知道突然发了什么疯,居然不知死活的去杀那个老不死,导致他们的计划第一次出现了纰漏。他不是早就应该走了吗?为什么还会留在这里?萧墨川虽然已经老了,可那也是你能杀的?
若只是如此,凭着他们的能力,倒也有大把的手段去补救,不过是拖延一些时日罢了。可谁知道,就在他们刚刚拟定了补救措施的时候,那颗果实居然掉下来了,落在了别人的怀里。
你说气不气?
小城北郊一个不显眼的院子里,陈木与张骁正坐在客厅里下棋。这样的日子里,又不能出门,下棋饮茶,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倒也雅致,有那么一点恬淡的感觉。
如果他们下的不是象棋,而是围棋,那就更加般配了。
只是,这种氛围很快就被隔壁突然响起的声响打破了。两人一惊,相互看了一眼,连忙站起身,匆匆向卧室走去。
茶山茶海翻倒在地上,精致的茶具碎了一地,四散的水渍中,一坨泡开了的茶叶有些扎眼。
满地的狼藉中,站着两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左边是陈木的祖父陈栋,右边是张骁的祖父张武。
此刻,陈栋正状若疯癫的咒骂着什么,张武正在一旁神情激动的劝解。只是,就连张武劝解的话语中,也流露出难掩的怒气。
前一刻猛然吹起的那道风,给他们带来了太过沉重的打击,以致于他们沉浸在彼此的世界中,没有察觉两个小辈的到来。
陈家与张家是世交。在陈木与张骁的印象中,这两位老人家,永远都是一副智珠在握云淡风轻的样子,何曾见过他们发过如此大的脾气?面对如此场景,他们也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片刻,还是陈木壮着胆子问了一声:“爷爷,怎么啦?”
不料,两位老人不约而同的指着外面吼道:“滚出去!”
两个小辈脸色一变,知道事情有些大发了,连忙退了出去,对着下了一半的棋局又坐了下来。
这棋,是没法再下了。这茶水,喝在口中也没了滋味。就连这雨声,也不再像先前那样韵味十足,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好在,有了他们两个去触霉头,陈栋与张武很快冷静了下来,卧室里说话的声音随之小了下去,话语中的情绪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过了一会儿,张武扯着陈栋从卧室中走了出来。他把两个小辈赶了起来,拉着自己的老兄弟在棋盘前坐下,眯着眼睛说:“来来来,下棋下棋!多大个事情,值得你动这么大的肝火吗?”
陈栋闷闷不乐的抓起棋子,将那些散乱的棋子复位。他想到了什么,抓着棋子的手顿了顿,愤愤不平的说:“你说得轻巧。我这么做图什么?要不是他个老不死拍屁股走人,我何至于此?”
张武笑了笑,拿起棋盘上的小卒子说:“不管他是谁,事到如今,他只是个过了河的小卒,还能反了天?”
听了这话,陈栋双眼一亮,脸上有了不一样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