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在平津城居住的人们听到了一声巨响,但黑暗中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直到第二天的早晨,当有人眺望对岸泪岛方向时才惊异的发现,泪之岬,包括上面耸立了不知道多久的灯塔,一夜之前全部坍塌,泪岛内部那个洞穴的入口,被坍塌的岩石堵塞,再也没有人能进去了。
溟湮湖
两周后,西辰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他的琈灵虽然对外伤有非常好的疗愈效果,但是对于肌肉疲劳和灵脉损伤这样的场合,就完全派不上用场了。于是西辰不得不再次体会到了人类的肉体到底是一种多脆弱的存在。
“看上去你恢复的差不多了。”看到西辰来给自己请安,君墨枢放下手中厚厚的卷宗,上下的的打量起他来。
“是,托师父的福。”西辰拱手行礼。
“这样的客气话就不要讲了。”
君墨枢摇了摇头,自己控制着轮椅绕过了书案,西辰见状,忙上前几步,接过了轮椅。西辰十分好奇的扫了一眼君墨枢书案上堆的山高的资料,只是这一撇并没有让他收获到什么信息。
“师尊,您想要去哪里,徒儿推您过去。”
“出去随便走走吧,最近都在查阅资料,感觉再看下去就算是我也要觉得头晕眼花了。”君墨枢苦笑道。
西辰推着君墨枢的轮椅,来到玄水阁外的小花园,两个人就在花园里散着步,气氛有些沉默。
“关于你的灵脉恢复……”君墨枢说。
“是,师尊。”被午后的阳光照的有些慵懒感觉的西辰,听到师尊终于开口说话,收敛的心神。
“我之前探查了你的灵脉情况,内里匮乏。季家送来的丹药你已经用过了吗?”
“是,徒儿已经用过两次药,但是并没有明显的好转。徒儿感觉,自己的情况和之前在平津遇到格里家的小孙子的情况有些类似,灵脉中虽然有灵气,但是灌注不到魂琈中储存,流失的速度非常快。”
君墨枢嗯了一声之后,又陷入了沉默,似乎在犹豫什么。
“格里家那孩子是琈灵被人强行拔除之后造成的问题。但是徒儿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琈灵还在,但是可能是强行调用了琈灵的能力,造成的损耗比较大,现在虽然还能感应到一些,但是实在是微弱到已经没有办法顺利召唤出烛焱了。”西辰想了想,把自己的情况说的更详细了些。
“嗯,这种情况,我可以预想的到。”君墨枢说着,语气难得的严肃了起来,“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你的生命最重要,无论何时都不要冒险。”
对于不要冒险这样的话,西辰确实听君墨枢说过许多遍。但是他的心里,对这样的说法总觉得有些违和感。
“师尊,我一直想问的。这一次遇到冥蛇,确实是让我十分意外,所以动用了超出自己承受能力范围的力量,造成现在的结果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我其实不太懂,为什么不管是师尊,还是其他的御灵师,都会被告知说‘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徒儿总觉得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是说御灵师才是唯一能对抗雾魇的存在吗。当年,也是很多前辈们舍生忘死,才把从混沌海侵入内陆的雾魇赶回去的。如果每个人都惜命保全自己,就算有御灵师,人类,不应该说九堺的生灵,怕是早就灭亡了。”
君墨枢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西辰,眼神中滑过一丝复杂,然后他又转回头去,叹了口气说道:“就算是惑天军,也是有很明确的等级划分的,除非突发状况,不然御灵师们都是在安排好的情况下,消灭自己可以应对的雾魇。泪岛的情况特殊,其实那时候,如果不是协会的人知道何玉昆回去,他们也是会选择撤退的。”
“但是,为什么?”
“为了不让雾魇进化。贪婪、憎恶、绝望、恐惧各种负面的情绪是雾魇食量。灵魂层次越高的存在,在死亡前的负面能量的爆发都是雾魇最好的补品。御灵师的灵魂层级就是这样的存在。这甚至和他们本人的人品道德都没有关系,就算你会觉得不齿的格里家的人,如果被雾魇吞噬,也很有可能让低阶的存在突破层级限制。”君墨枢说。
西辰还是觉得这样的话,说起来看似合理,但是他的心里,总觉得有一些事情似乎不应该是这样。
但是君墨枢没有给他细想的机会,转换了话题:“你的琈灵,因为这次你的鲁莽,它的灵魂受到了很大的创伤。我为你联系了玄弥肖家的人,你这两日准备一下就去肖家吧,他们会帮你养护琈灵。”
“玄弥宗肖家?”西辰一愣。
这个名字他是听说过的,九堺有名的上五宗之一。是五宗之中相当古老的一个家族,本身家族就在玄天堺中。和试图获得凡俗权利的格里家不同,玄弥宗是纯粹活跃在御灵师世界的家族,又因为本身在天枢塔长老会拥有固定席位,本身也不依附于溟湮湖和君墨枢的势力。倒不如说,因为分别代表了人族和异人族的关系,两方在玄天堺的御灵师世界里,其实是相互制衡的。
所以,西辰听说君墨枢要让自己到肖家去疗养,才会觉得惊讶。
君墨枢解释道:“九堺中,对灵魂的调养这方面,没有一个势力能比玄弥宗更精通了。如果你想要赶上明年春天的玄天塔的大比,在那之前不依靠他们,恐怕没有办法这么快的回复到你之前的状态。”
“可是师尊之前还让我不要引起肄法司的主意呢?玄弥宗……我记得是有人供职于肄法司的吧。”
君墨枢无奈苦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且你觉得,就算我到平津下了封口令,何玉昆也不会泄露你的消息。那个叫武缙的御灵师,也不会为你隐瞒消息吧。”
西辰一想,确实如此。而且原本是不想引起六司的注意要低调行事,解封了朱敥大闹了一通之后,没有道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更别说武缙之前就对他态度暧昧,似乎有所图谋的样子。
“没想到第一次出门就遇到这么多事。看来我是想要低调也没有办法低调了啊。”
西辰也跟着喟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