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三首冥蛇那种邪物,也有人崇拜,说到底利益罢了。”
见君墨枢提到三首冥蛇,何玉昆说:“你打算怎么处理‘欲念之种’?”
欲念之种,在何玉昆消灭了三首冥蛇之后,从那个还保持有原本形态的头颅中,找到的一块结晶,那结晶的核心封着一团红色的光,那光团就是何玉昆说的欲念之种。
“这东西啊,是没办法彻底消灭的。”听他问起,君墨枢也不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会找时间去封印它的,下一次再见,不知道又要多久之后了。”
何玉昆知道他说的无法彻底消灭是事实。打扫战场的巡查队员发觉这个不同于雾魇魂晶的东西,直接拿给他看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其中不详的力量。当时就想要破坏掉这颗晶石,可是就算他的武器“镇岳杖”是神器级别,可以一击敲碎冥蛇的头盖骨,也没有办法让这颗晶石磕损一角。
何玉昆很是不解,问君墨枢:“你说天司当年那么强的人,像这种妖兽,也没有办法杀灭吗?怎么会让它孕育出欲念之种这种东西。”
“人的欲望不也没办法消除吗?不,也不说人了,就算动物,只要能进行思考,就有欲望,哪怕在狩猎或者采集中,多得到一点食物。”君墨枢说道,“三首冥蛇只是吞噬掉这些情绪的妖兽而已。倒不如说,因为有他,所以在一定的情况下,反倒让其他生物变的安定。”
何玉昆撇嘴:“到处搞破坏和杀戮,算哪门子的安定?”
君墨枢笑着摇头。
房间里,精神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只是身体还绵软的缺乏气力的西辰,终于有空闲,拿出他在冥蛇祭殿里找到那卷兽皮文书进行解读了。之前就央求每天送饭照顾他的汐鳞族人,帮他借一些古代语的词典。那人也确实给他找来了好几本,不过古代语这种东西,一则目前种类还没有被人搜集全面,破译的进度也各不相同,所以这些词典说起来也都是半成品。
不过,对西辰来说已经够用了。他很快就搞清楚了,兽皮上的古代语,可以说是现在玄天语的老祖宗之一。其实就算没有详细的文字解说,看上面绘制的图画,也能猜出这上面的内容。这张兽皮上,记录了某种仪式。
仪式的内容是对三首冥蛇献上祭品,然后,冥蛇会给予献祭者自己的一枚鳞片。只要吞下这枚鳞片,愿望就可以实现。而吞下鳞片的人身上之后也会长出一片蛇鳞,这蛇鳞会在许愿者死后脱落。这枚鳞片是再次打开祭殿的钥匙。
不过,在详细的看了兽皮上的文字,连查带猜,联系前后内容,看懂了七成内容西辰才知道,如果不懂这些说明,只是凭借着图案上的内容进行献祭,那么献祭者的愿望虽然会实现,但是也会受到诅咒。
三首冥蛇在诞生之初,只是普通的蛇类,本身是靠植物的果实为生的。也因此,它本身其实是各种果实的保护神,其中自然也包括葡萄,甚至可以说在他早期的食谱里,葡萄是他最喜欢的食物。而他的兄弟人身蛇则成为了稻谷之类植物的守护神。不明所以的原初人类,发现祭拜了人身蛇之后植物就会丰收,在种植其他作物之后也会去祭拜这位,而献祭的物品则是他们种植的产物。三首蛇因为这一点被惹怒,他的功绩被人遗忘,所以才化身成为了破坏的存在。他散布恐惧,又给人希望,自身的意义发生了扭曲。
所以如果要对三首冥蛇进行献祭,不管是植物的果实,还是狩猎的动物,都可以作为献祭的物品。只是向他许愿的话,这其中其实是没有多少差别的。
当然,也可以献祭……人。想到了水道里那些层层叠叠的骨骸,西辰现在也觉得脊背发冷。
一旦以人作为祭品,那献祭者会受到诅咒。他的愿望会被实现,但也会被扭曲。
西辰已经听说了关于格里家的一些秘闻。格里家那位被封为世袭大公的先祖,其实是传说中的“铒”,生来可以吸引雾魇的存在。这种御灵师通常没有特别的环境条件,连长大成人都很难,因为一旦他们琈灵觉醒,本人就是雾魇最喜欢的食物,可以说是御灵者中最倒霉的类型之一。
但是那位先祖竟然修炼到了相当高阶,也因为这样,御灵师们的记载中才能查知,这种御灵师只要到五星以上的层级,是可以掩盖自己的气息的。
西辰推测,恐怕那位先祖的父祖辈曾经误入了冥蛇祭殿。看了兽皮上的内容,进行了禁忌的献祭,愿望,或许是家族中可以出一个高阶的御灵师,改变一家人的际遇。所以才有了那样一个传说一样的存在。恐怕,那场让那位先祖得以获得大公封爵的战斗,也不是巧合路过那么简单。既然可以掩盖铒的气息,那自然也可以自由的释放这种气息。自导自演的戏码,不知道内情的人是很难了解的。
看到这里,西辰也明白了,那么想要在家族中翻身的卡库斯,或许也许了这样的愿望。吃下鳞片的,应该是当初的卡库斯的夫人。卡库斯或许是希望再有一个御灵者的孩子,但吃下蛇鳞之后,显然夫人的精神出现了异常,最后或许是自己选择坠塔,也可能出了其他的事,她死了。但是已经出生了的卢克斯的父亲不可能像西辰一样,凭空再长出魂琈来,于是,这个愿望就延迟了许多年,在小辉的身上应验了。
但是另一件事,让西辰无比费解。之前在泪岛两次看到的那个幽灵,最后进入了小辉灵脉的那个女人,后来从泪岛庄园里的一张画像里,西辰知道了答案,那是小辉的母亲。这女人的灵魂既然被禁锢在泪之岬,那么显然的,已经死去多时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卡库斯还许过其他的愿望,而拿来牺牲的就是他的儿媳。而卡库斯曾经说过,他的儿媳和孙女不在岛上是因为去了其他地方,那他的孙女是否平安呢?
西辰不愿意再深想下去,肄法司的人,怕是会好好的审问卡库斯吧,只是自己不能知道答案。
如此一想,恐怕小辉和他的先祖一样,在成为御灵者的时候,也成了铒。当初在维拉姆号上,小辉大概就已经展现出了这样的能力,这才是他们能在一向平安的官道上遇到雾魇袭击的真相。
不过,显然笼的人懂得怎么抑制他的这种体质,才能带他平安上路。那么小辉来找到他,当时闹的那一场,到底是巧合,还是有安排的呢。如果是有安排,到底笼的目标是自己,季白露,或者当时在船上的殊临枫?
西辰想的有些头痛。格里一家的事情现在已经完全交给了肄法司,他根本得不到一点信息。
“看来,还是要尽快进入肄法司,才能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信息啊。”
西辰解开了睡衣,他低头看了看镶在自己胸口的那颗红色的宝珠。这是一个红色的,比龙眼略小的红色圆珠,一半的球体没入皮下,另一半暴露在外。宝珠的四周都是盘根错节的丑陋疤痕。这是西辰的心口曾经受过重创的证明。
西辰从回到溟湮湖就已经查看过自己的魂琈数次了。此番再次查看,宝珠的光泽还是那么暗淡。
想到了自己在昏迷的时候做过的梦,那个火光被黑暗吞噬的梦,西辰一点也感受不到宝珠里面曾经熨烫的那股火能量,这样的感觉让他心中忐忑。
“希望能好起来吧……”他这样喃喃自语着,“我可还不能就这么结束呢。”
平津城,泪岛的庄园已经在西辰他们离开后,被肄法司的人贴上了封条。泪之岬上,灯塔的灯光还在闪烁,寂静的夜中,有缥缈的琴声在岛上回响。
灯塔的露台上,一个披着鹅黄斗篷的身影,在夜风中拨弄着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