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长青来说,警方的要求并不难做到,陈达告诉他的是,需要他在外边时刻和张金虎保持联系,在确定对方位置以后迅速上报,但,千万不要操之过急,万一把人给惊了,这样的机会将永远消失。
刘长青按照警方的吩咐,在监控之下,往发来信息的电话号码上回播了一个,待对方接起电话说了一声:“喂?”
刘长青这才回应:“虎哥,真是你啊?”
他表现的十分关切:“你怎么样?没事吧?”
那时,陈达就在市局民口的小卖店,九年前的小卖店还有公用电话,刘长青使用的正是这台话机。
“我昨天给你发的信息,怎么今天才回?”
张金虎很谨慎,停顿了很久才回答,很显然,他已经听出了刘长青的电话号码。
“虎哥,我被抓了,查出了病毒性丙肝才送出来保外就医,加上没有大罪,警察把手机和身上东西还给我才看见信息。”
“你是不是虎!”
对面刚开骂,刘长青立马解释:“虎哥,没人监视我,就连给您回电话我都用的公用电话,没敢拿手机。”
他们俩的对话里省略了很多过程,比如张金虎的怀疑,由此可见这俩人很有默契。
陈达在一旁竖起了大拇指,还在他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动作都是为了安抚刘长青,至于病毒性丙肝、手机等等回答都是事先研究好的,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梁城怎么样了?”张金虎对此很关心,急切的问着。
“变天了,新来的公安局长下手忒狠,很多大哥都折了,这回和前几次完全不一样,找人托关系都不好使,罩着咱们的市里领导也被抓了起来。”
直到这时,张金虎才想起来问问自己的兄弟:“你怎么样?”
“缺钱。”刘长青当然得说缺钱,出来混社会不就图钱么,不要钱要什么?
“虎哥,我们家情况您知道,您说我又得了这个病,实在是掰不开了,您能不能……”
“等两天,过几天我给你打过去。”
说完,电话挂了。
刘长青直愣愣的看着陈达,莫名说了一句:“他都没问我银行账号……”
陈达摇摇头,没出声。
“陈哥,咱们走吧。”刘长青不太想在这家小卖店多待了,像是看透了世事,当初的兄弟情义、同富贵共荣辱的誓言在眼前烟消云散,那种被人捅破了窗户纸的感觉,很难以接受。
“等一下。”
陈达多等了一会儿,时间不长,也就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后,商店的电话响了起来——嘀。
商店老板起身接起电话,放在耳边问了一句:“喂?利民商店,哪位?”
啪。
电话被再次挂断了,陈达正在话机旁边等待着,商店老板却来了这么一句:“对方什么都没说。”
陈达赶紧拿起电话查看两次完全不同的来电号码,根据国家区号来看,两通电话都是来自俄罗斯。
他嘱咐道:“他要是再打电话过来,千万别说我来过,就说是刘长青自己来打的电话。”
商店老板坏笑了一下:“放心吧陈队。”
陈达带着刘长青离开了商店,开车亲自把他送回家,自此之后,俩人除了信息外,连一通电话都没打过。
当然,从那一天开始,陈达为刘长青签署了正式的线人手续,在为警方提供线索获取奖励的同时,还能按月拿到工资。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刘长青不断出现在梁城内各大牌局上,叼着烟推着牌九和三教九流聊着梁城的八卦。
那段时间,陈达就像长了千里眼和顺风耳,比如,刘长青在牌局上和一个输了差不多三百多万的拆迁户打牌时觉着有点不太对,这小子就算家里拆迁了,也不可能拆出这么多钱,怎么还有心思在场子扔钱不当刀?结果一查才发现,他竟然经营着赌球代理,陈达顺着这条线一举拿下一整个赌球网络,涉案金额过亿,还让梁城公安局刑警队上了今日说法。再比如,打完牌去唱歌,一个长的特别帅的小伙喝多了非要买单,周围的混子都说这小子有钱,可没什么学历又没有正经工作还不是网红的他到底是哪来的钱?陈达上手查完以后,破获了一起将近二十人的网络诈骗团伙,也就是最近才越来越被人熟知杀猪盘。
那一年,陈达一个人扛下了梁城所有重大案件,没人看见刘长青。
时间又过了一年,张金虎许诺的钱始终没有到账,但梁城的治安越来越好,刘长青依然悠悠逛逛,偶尔因为赌博被抓、偶尔因为放账让人拿下,事都是陈达处理的,直到七年前的年末,大年三十现在的刘长青当初的赵云突然给老陈发来一条消息,称‘张金虎又出现了’。
陈达看见了一条信息,上面写着:“不好意思兄弟,当初答应你的钱晚了两年,给老爷子带一句过年好。”